金城时一愣,这准备香案之事一般都是家中下人去做,今日祖父却叫他亲自去,明显事情比预期的还要严重。:3wし
更是不敢懈怠,速度去准备香案,黄纸、香、蜡烛,大公鸡。
就凭他金家世代福祉、繁荣昌盛都依附在凌娇身上,金城时也知道祖父定会全力以赴,不惜一切代价。
周二郎抱着凌娇跟着空虚大师身后,急的满头大汗,脸惨白一片。
他是真的害怕,比那些与闻人钰璃在树林被刺杀还要害怕,周二郎比喻不来心中的感觉,只觉得心都要碎了,呼吸也特别难,更觉得若是阿娇没了,他赚那么多钱,修那么好的屋又有什么用?更比爹娘死去时还要恐惧,慌乱。
空虚大师带着周二郎走了好一会,才沿着楼梯下了地下室,地下室里摆设着许多桃木剑,中间摆放了一张桃木床,空虚大师指了指,“把人放在桃木床上!”
周二郎不敢犹豫,连忙把凌娇放在床上,握住凌娇的手,“阿娇,你别怕,我就在一边!”
他哪儿都不会去,就在这里陪着他。
空虚大师掐指一算,眉头紧蹙,“先前她可曾遇到过什么人?”
周二郎哪里知道,连忙摇头,“阿娇和阿玉、阿宝一起去逛街了!”
空虚大师看了看,没见周二郎所说的那几个人,心知定时被小厮拦住了,“稍等片刻,我去去就来!”
空虚大师快速到了前厅,便听见呜咽哀求和小厮软语劝说声,说什么也不让周玉、周甘、阿宝进去。
“让他们过来吧!”
周甘、周玉、阿宝见到空虚大师仿若见到救星一般,“大师!”
“我问你们,你们一定要老实回答,先前你们遇到什么人了?”
阿宝紧抿嘴唇,他就是不想说,有人缠着他婶婶,一副很亲昵的样子,阿宝私心里觉得,他婶婶只想喜欢他二叔,也只能跟他二叔亲昵。
周玉却明白,事情的重要性,“先前嫂子在街上却是遇到一个人,那人可能脑子不太清醒,拉着嫂子说了一些胡话!”
“他们可曾碰触?”
“啊?”周玉惊,怎么问起这个?
“你不要惊慌,我说的是他们可能有肌肤接触过?比如手碰到,或者其它地方,现在你嫂子正等着你们救她,切莫隐瞒,迟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!”
空虚大师把事情说的很严重,周玉吓得不轻,忙道,“先去那男子的确想拉我嫂子,可是嫂子避开了,后来他却拿下了嫂子带的面具,会不会那个时候触碰到嫂子的脸了?”
“面具可还在?”
“在?”周玉连忙把柯虞的面具递给空虚大师。
空虚大师接过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,神色一松,“你们跟我来吧,切记不要出声,可明白?”
“明白!”
周玉、周甘、阿宝齐声。
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,凌娇平日里待他们也好,为人处世也教着,在他们心中凌娇不止是嫂子、婶婶,更像是朋友,什么话都可以说,哪怕说错了,凌娇也只是笑笑,告诉他们下次那些话可以说,那些话不可以说。
“跟我来吧!”
空虚大师到的时候,金城时已经准备好了香案。
“祖父?”
“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,不过也好在总算留下些气息,我在这面具上闻到了些异常,你对这封面颇有造诣,一会你帮我一起施法,将这毒咒驱除出去!”
金城时点头。
心知这绝对不止毒咒那么简单了。
“开始吧!”
空虚大师开始念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懂的咒语,金城时在一边协助,只见那些桃木剑像有生命一般快速围着凌娇转了起来,似有什么在四周游荡,周二郎、周甘、周玉、阿宝感觉有人在紧嘞自己的脖子,让他们喘不过气来,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。
窒息感维持了一刻钟,渐渐减弱。
空虚大师满头大汗,金城时也好不到哪里去,亦满脸通红,似乎在憋着一口气,双眸圆睁,痛苦至极。
又过了半刻种,窒息感消失,而那桃木剑却燃烧起来,空虚大师惊呼,“快把人抱走!”
金城时闻言点头,却见周二郎比他更快一步把桃木床上的凌娇抱了起来,那桃木床瞬间燃烧起来。
金城时微微凝眉,瞬间后却又释然。
周二郎本就喜爱凌娇,在乎她,在危难时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凌娇,把她带离危险处,这个农村男人并不是一无是处,至少他有一颗至纯至性的心,已经比任何东西珍贵千万倍。
“阿娇……”、
“嫂子!”
“婶婶!”
几道关切的声音响起,空虚大师收了手,呼出一口气。
金城时走过去扶住他,“祖父?”
“毒咒已经祛除,能不能醒来就看她的造化了!”
若她对这世间还有牵挂,这世间还有真心牵挂她的人,她就走不了,若是没有,那真是……
空虚大师算破天机,也只能算到凌娇命贵如金,却算不到她归来去夕。
周二郎抱着凌娇走出地下室,迎面寒风吹来,周二郎打了一个冷颤抖,一件紫色披风盖在了凌娇身上,周二郎抬眸看去,金城时一笑,“这披风新做的,还为长身过,又有这么多人,算不上私相授受,快带她回去吧!”
“谢谢!”
周二郎说完,拉紧披风,把凌娇紧紧包裹在披风里,出了空虚大师家,周甘抱着凌娇上了马车,周甘赶马车,周玉、阿宝坐到马车里。
阿宝见凌娇脸色惨白,心慌的厉害,“二叔……!”
周二郎看了阿宝一眼,伸手阿宝的脸,“你婶婶会醒来的,相信二叔!”
“真的吗?”
周二郎肯定的点头。
他相信,凌娇一定会醒来,她心地那么善良,怎么舍得他们为她难过。
阿宝靠在凌娇身上,“婶婶,你可一定要醒来,阿宝许了好多好多愿望,每一个愿望都是关于婶婶的,阿宝一直都在努力,等将来某天愿望实现,带给婶婶很多很多惊喜!”
阿宝说着,死死咬住嘴唇,不让自己哭出来。
他私心里想,婶婶还没死,他不能哭,只有人死了,身边的亲人才会哭的。
马车跑得飞快,似乎也感觉到气氛异常压抑,拼了命往家里赶……
“唔!”
谢舒卿吐了一口血,心竟不那么难过了,身子也轻松不少,身边丫鬟立即上前,“少爷?”
“出去!”谢舒卿呵斥一声。
以前糊涂混沌的脑子在这瞬间清晰起来,他记得他五年前在河里救了一个姑娘,然后把人带回了谢家,面对这个只告诉他叫凌娇的姑娘,他并未上心,更谈不上喜欢或者喜欢,只是因为她无处可去,便收留了她,让她住在谢家,做一个客小姐,吃穿不曾苛待,而她也很少出院子,整日在院子里练字画画,只是三年前某天忽然间毫无预兆的,他便爱上了她,而且爱得无可自拔,拼了全力抵抗父母要娶她为妻,弄得父母上心,他谢家嫡长子身份岌岌可危。
只是某一天,她却忽然失踪了,他疯狂的四处寻找她,结果遇到劫匪,他身受重伤,难得捡回一命,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,却难得捡回一条命,从此日日泡在药缸子里,放弃了属于她的一切,四处寻找心心念念的女子。
谢舒卿知道,他是糊涂的,在整个寻找途中他是糊涂的,固执的毫无理性,那根本不是一个人,是一个恶魔,他不知道他怎么了,但这吐出这口血之后,所有的理智都慢慢回笼。
谢舒卿不是个傻的,相对来说,他聪明,好学,文韬武略,阴谋怪论满腹经纶,更有属于自己的一股强大势力,这会子还有什么不明白,他倒下之后,在谢家谁最得利,他在谢家挡住了谁的路?答案不言而喻。
一拳狠狠打在身侧矮几上,阴沉低语,“敢做,就要有承受的勇气,既然你不念兄弟情谊,不义在先就别怪我不仁!”
“来人!”
先前退出去的丫鬟连忙走进屋,“少爷!”
“端药来!”
“是!”
丫鬟快速端了药进屋,坐在矮凳上,拿了调羹搅拌后舀了递到谢舒卿嘴边“少爷,喝药了!”
谢舒卿不动,静静的看着她,微微张嘴,却在调羹送入嘴边的时候,大手一挥,挥翻了丫鬟手中的药碗,药碗落地,碗碎,药汤撒了一地。
丫鬟连忙跪下,“少爷息怒!”
谢舒卿大手一伸,捏住了丫鬟的脖子,“胆子倒是大,敢暗算本少爷,是谁借你的胆?老二?老三?亦或者是我那整日装菩萨心肠的继母?嗯?”
丫鬟吓坏了。
这样子的谢舒卿她并不陌生,但那只是以前,三年前开始,谢舒卿便变了,整日庸碌无为,天天念着他的娇娇,她那时都十八,大姑娘了,大少爷又不收他入房,她只能自找出路,这时二少爷抛来了橄榄枝,愿意收她入房,并纳她为良妾,许她锦绣前程,她动心了,便在大少爷食物中放了些东西,然后某一天大少爷忽然就爱上了那个客居的凌姑娘,两人更是蜜里调油,她也在二少爷身下初尝情思,彻彻底底成为了二少爷的人,帮二少爷盯着大少爷的一举一动。
二少爷说,“初荷,只要你乖乖帮我办事,将来别说的姨娘了,就是平妻之位,也是有的!”
她以为大少爷永远都好不了了,哪里晓得谢舒卿忽然好了起来。
“说,是谁指使你的,否则别怪爷手下不留情!”
“大少爷,奴婢、奴婢……”
“别跟爷说你冤枉,你不晓得,初荷,你知道爷手段的,对于背叛我的人,下场是什么,爷想你承受不起,别觉得你一死了之,大错特错,爷有千万种手段让你求死不得,求死不能,你的家人一个也休想跑掉!
那双眸子锐利非常,竟生生吓晕了初荷。
谢舒卿松了手,冷声,“没用的东西!”
也怪他当初念着初荷从小伺候他,没将她早早嫁出去,留下这祸害。
谢明栾,你且等着如何失去今日所在意的一切,死无葬身之地!而初荷,哼!暂且留着她的狗命,等一切胜券在握,再收拾不迟!
谢舒卿从新换了衣裳,唤来初菊,“看好她,别让她传一个字出去!”
初菊点头,担忧看向谢舒卿,“少爷要出门?”
“嗯,有事出去一趟!”
“奴婢去吩咐备马车!”
“不必了,我骑马出去!”
初菊沉默,她总觉得今日的大少爷有些不一样,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,那个意气风发,算无遗策的大少爷了。
初菊死忠谢舒卿,自然盼着谢舒卿好,忙应声,“是!”
而初菊武功不俗,又忠心耿耿,谢舒卿从不曾怀疑过初菊的衷心。
出了谢家在泉水镇的别院,谢舒卿直接去了一个打铁铺,铺子掌柜见着谢舒卿,忙热情上前,“公子需要什么?”
“一把寒山宝剑,两个剑鞘,三只铁球,四双马蹄脚扣!”
“公子请里面请!”
谢舒卿随掌柜进入屋子,掌柜立即单膝跪地,恭恭敬敬道,“原来是恩公大人,小人眼拙,还望恩公见谅!”
谢舒卿伸手扶他起来,“起来说话!”
“恩公怎么来了泉水镇?瞧恩公脸色不好,是否身子有恙?”铁勇关心问。
“身子的确不大好,这次来也的确有事吩咐!”
“恩公请将,铁勇定不负恩公所托!”
谢舒卿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,递给铁勇,“你速速拿着这玉佩去绵州华来客栈,将此玉佩亲手给他,并告知他我在泉水镇,他便知晓应该如何做?”
“是,恩公请放心!”
谢舒卿点头,“若他日有人前来打探,你便说我来做了一副贴镣铐,铐端微小,似乎拿来圈锁女子所用,且把这镣铐打造出来,我会让身边丫鬟初菊前来取!”
铁勇不知谢舒卿在谋划什么,他只知道在他一家五口走投无路之时,谢舒卿出手救了他,并把他安排到这泉水镇来安家,还给了他银钱开了一个铁匠铺。
如今娶了媳妇,生了娃,妹子已嫁,老子娘健康福寿,而这份恩情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要还的。
“是!”
谢舒卿回到谢家别院不久,便派了人出去打探凌娇的下落,又传出身子不好,有人请来了大夫。
不就大夫出门,暗自摇头。
铁匠铺在谢舒卿离开不久,果然有人前来打听,铁勇一开始不说,那人朝铁勇抛出一个银锭子,足足十两,铁勇喜坏了,“来说要打造一副镣铐,我瞧那位公子比划,好像是套人的,也不知道是套套在手腕还是脚腕,咦,你别走啊,我话还没说完啊……”见那人走远,铁勇才收敛了笑,回了内院,跟媳妇,老子娘交代几句,才套了马车出了城,直往绵州赶去。
*
空虚大师虚弱的倒在床上,金城时给把了脉,吩咐小厮去抓药,才说道,“祖父感觉如何?”
“无碍,能熬过去!”
金城时不免担心凌娇,“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住!”
空虚大师闻言心一叹息,“但愿她能熬住!”片刻之后又问道,“查到了吗?”
“查到了,那人是谢家大少爷,暂时只查到这么多,准确信息要等二弟那边传来的消息!”
“若他真是名震大禹的那个谢家大少爷,这凌娇和周二郎的姻缘怕是难!”空虚大师淡声。
“祖父,这也未必,倘若这毒咒能迷失人心,那谢大少爷风华霁月般的人物,未必就是真非卿不娶,非卿不嫁!”空虚大师闻言,微微点头,“倒是你看得比我明朗,我累了,先休息片刻,你也累得不轻,下去休息吧!”
“是!”
金家历来能看破天机,历代家主都不许纳妾,所以府中斗争极少,倒是一片长辈慈爱,儿孙孝顺。
*
周家村
三婶婆见凌娇脸色惨白被抱了回来,“这是怎么了?好好的出去,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?”
周二郎抱着凌娇直接回了屋子,周甘拉着三婶婆解释是中邪了,好在空虚大师已经祛除了邪灵,只要人能醒过来就好了。
周玉快速去厨房烧水,阿宝跟着周二郎进屋子,给凌娇整理枕头,拉被子,顺便把兴奋蹦跳过来的大黑给抱了去后院,关到了猪圈里。
“汪……”
阿宝看着大黑叹息,“大黑啊,婶婶身体不好,一会怕有人过来探望,你乖乖的呆在猪圈里,我一会拿肉给你吃!”
大黑听了,叫的更厉害,锋利的爪子不停刨着猪圈的门,想要出来。
逍遥王顿时觉得这个家似乎乱了,却似乎没乱,前些日子事事都是凌娇拿主意他并没觉得这些个孩子有什么不一样,但今日一瞧,才发现,他们比他预想中懂事,能干。
每个人都在忙碌,就是没人理他。
三婶婆进了屋子,让周二郎出去,让周玉进来,两人给凌娇换了濡湿的衣裳,又吩咐周二郎把她那个铜烘手拿来,捧着塞到被窝里,怕翻了把里面炭火倒出来烫着凌娇,索性趴在床上抱着,凌娇的手贴在铜烘手上,三婶婆的手包着,不一会冰冷的小手就暖了起来。
三婶婆觉得还不够,“阿玉,你快去你赵苗嫂子家,把你赵苗嫂子家那个也借来!”
周玉应了一声,咚咚咚跑出去了。
赵苗家有一个铜烘手,不过都是族长再用,这玩意金贵,农村人一般没人用得起,三婶婆那个是凌娇觉得三婶婆年纪大了,抱个暖炉子舒坦些,族长这个呢是他在城里的儿子买的。
赵苗急问,“你说你嫂子咋了?”
“在镇上撞邪了,这会子昏睡不醒,浑身冷冰冰的,三婶婆叫我来问你借铜烘手!”
“你等着!”
赵苗走进族长房间,族长正靠在铺的厚厚的椅子上,闭着眼睛,身上盖子厚厚的棉被,也不知道睡着没有。
“阿爷!”赵苗轻唤。
族长闻声睁开眼眸,看不清楚赵苗,却应了一声,“嗯!”
“阿爷,阿娇在镇上出了点事,这会子昏迷不醒,阿玉刚刚来说,说阿娇身子冰冷的,想问你借铜烘手过去给阿娇暖暖身子!”
族长闻言,“阿娇?二郎媳妇啊?”
“哎,就是二郎兄弟媳妇!”
族长喜欢凌娇,非常喜欢,今日要是换了别人,谁他都不借,他年纪大了,白天晚上浑身都冷得痛,这铜烘手是从来不离手的。可这凌娇不一样,做的饭菜好,对他也热情周到。
把铜烘手拿出来递给赵苗,“快拿过去吧,阿娇病了,她家老的老,小的小,你跟过去看看,多帮衬着!”
“听阿爷的!”
赵苗说着,连忙应声后出了屋子,拉着周玉就走,还问了些事儿,周玉说话都是有所保留,绝口不提谢舒卿之事,只说撞邪了,这是在马车上,周二郎早就跟他们串好的说辞。
到了周二郎家,赵苗让周玉去弄铜烘手,自己进了屋子,见大家伙都围在床边,赵苗小声问,“怎么样了?”
走到床边见凌娇惨白着脸,竟冒着虚汗,赵苗心揪揪的,“压惊的汤药喝过了吗?”
压惊汤?
谁能想得到啊。
赵苗顿时明白了,“我先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,有我马上拿过来,没有便让维新跑一趟,天黑之前肯定能赶回来!”
赵苗说完,快速回了家,翻箱倒柜的找,都没找到,赵苗又去了何秀兰家,何秀兰有些阴阳怪气,“这药平日谁会抓了放在家里啊,多不吉利!”
赵苗闻言一向,觉得何秀兰说的有理,便去村子里找周维新。
周维新正在研究村子里的水渠,有些地方总是漏水,他作为一村之长,这些事儿肯定是要多关注一下。见赵苗心焦火燎的走来,村民忙开玩笑说赵苗是怕周维新在外面鬼混,来监工的,周维新呵呵一笑,待赵苗走近,打趣道,“咋了,家里着火了?跑这么快!”
赵苗没好气瞪了周维新一眼,“胡说八道什么呢,是阿娇去镇上撞邪了,你快去二郎家拉了马车去镇上抓几副压惊汤回来!”
周维新看着自己干了一般的活,微微犹豫,李本来忙道,“要不我去吧,反正我还没下水,鞋子都还没脱呢!”
“成,本来你去,镇上你熟悉,又是赶马车的好手,就让本来去!”周维新说着,看向赵苗,“你还愣这干嘛,去二郎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?”
赵苗一拍腿,“你这一说还真是,也不知道他们吃午饭没有,我先走了!”
赵苗一走,李本来跟上。
李本来心里弯弯绕绕的,各种心思都有,凌娇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大大方方的,和农村的的老少娘们大姑娘不一样,她聪明,遇事沉稳,处事大方,总是温柔热心的看着你,浑身上下毫无尖酸刻薄,总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她,亲近她。
可想着那夜醉酒回到家里,抱着何秀兰口里喊着阿娇,还生生把何秀兰强了,翌日何秀兰好一翻吵闹,他甚至用休妻才把何秀兰吓住。
若是他的心思被周二郎或者其他人知晓,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可不能在贪嘴多喝了,离厉害也要远些,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,哪怕只是看看也好。
到了周二郎家,李本来说明了来意,周甘是男子不好总进去,倒是周玉出来说了几句,“无碍的,就是昏睡不醒,等醒来就好了!”
李本来点头,略微挂心之后,便套了马车,从周玉手里拿了一两银子去了镇上。
赵苗煮了些吃的,除了逍遥王大家都没胃口,“这些傻子,这么好吃的不吃,笨!”
赵苗微微勾唇,便去看凌娇了。
天快黑了,赵苗也要回去做饭,便起身告辞。
回到家里,周维新便问,“醒了吗?”
“没呢!”
“那你晚上去守着吧,我怕……”周维新说着,微微一顿。
凌娇毕竟还年轻,若是去了,依着周二郎那痴心样,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过的比以前还不如。
“胡说什么呢,阿娇会醒来的!”
周维新点头,“嗯,那就别过去了,晚上惊醒些,别睡沉了,给阿爷准备的那些东西,你一会去找找,莫要临头一团乱!”
赵苗一听心里特别不得劲,恼怒道,“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吗?尽说这丧气话,阿娇真去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,她活着也没碍着我们啥,你就不能盼点好!”
“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!”
“呸,还未雨绸缪呢,分明就是杞人忧天!”赵苗怒。
族长走来,赞同道,“对,赵苗说得对,人周二郎好不容易有个媳妇,你就盼人家点好,别说风就是雨的!”
“就是!”
周维新觉得冤枉啊。
他哪里不盼周二郎好了?他怕是周家村第一个盼周二郎好的吧。
“跟你们说不清楚,我自己去周二郎家看看!”说着便出了门。
赵苗气极,“阿爷,你看他这个人!”
“哎!”族长叹息一声,“你也别怪维新,他这么考虑也是常理,这撞邪的人醒不来就这么去了的确实不少!”
赵苗一听,还真是这个理。
周二郎家没想到,怕倒是凌娇真去了,手忙脚乱的。
“那阿爷,我先去把东西找出来,晚饭等会再做,你在等会!”
“去吧!”
赵苗转身去找东西,找了东西回来,族长却说,“别做了,你去把维新喊回来,背我去二郎家,我活了一大把年纪,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,过去给阿娇震震气场!”
赵苗一听,可乐意了。
这一般可没长辈愿意去给别人家晚辈震震气场的,毕竟年纪大了,怕晦气。
想来也是凌娇真讨了她这个为人正直却脾气古怪的阿爷心了。
周维新到了周二郎家,周玉正在厨房做饭,逍遥王为老不尊的靠在厨房门口,问周玉做什么,周玉淡淡的应声,“煮稀饭!”
“哎呀,光吃稀饭又没什么营养,对了,你厨艺咋样啊,跟你嫂子比如何?”
周玉淡淡看了逍遥王一眼,“你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一个,虽然比不上我嫂子,但也不会太差,嫂子不好,我心情不太好,只能做一个,你不能多要,也不能要那复杂的!”
逍遥王一愣,这丫头倒是个精明的,说起话来头头是道,调理清晰,那一身正气,哪里像借住在这个家,倒像是这个家正儿八经的主子。
“那来个爆炒鸡丁吧,我见厨房里还有半只鸡,再切点香肠蒸,拌着稀饭味道也是极好的!”
周玉“嗯”了一声,要不是靠在他武功好,二郎哥、大哥、阿宝跟着他能学到本事,她才不理他呢,整日就知道吃,猪一样。
逍遥王完全无视周玉的不乐意和腹语,乐呵呵的去逗大黑,炫耀自己晚上有吃的,大黑汪叫之后便卷缩在角落,随便逍遥王怎么逗它,刺激它都不理会逍遥王。
逍遥王四十五度望天,这人缘咋这么好?
如果真是京城那个娇小姐,才几年时间这性子变得也未免太多了?而他也试探过,虽然同名同姓,可脾性差太多,生活习性也差太多。还是再瞧瞧在送信去给皇帝,免得他空欢喜一场。可若她真是那个娇小姐,孙儿回来又该如何自处?
周维新没怎么避嫌,在门口问了几句。阿宝年纪小,又说的小声,周维新不放心,自己走到床边见凌娇除了脸色苍白外,呼吸都还正常,才微微安心,这些日子相处,他是拿凌娇当妹子看,也有几分敬重的。
想安慰周二郎几句,却见周二郎有些呆愣愣的看着凌娇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推了推周二郎,刚想开口,周二郎却竖起手指,放在唇边,“嘘!”
周维新瞧着一震,这人还没去呢,就这么丧魂落魄,若这人真熬不住去了,还不得疯掉?
张嘴想劝几句,周二郎却站起身走了出去,周维新连忙跟上,见周二郎进了厨房,正端着碗呼呼呼的喝稀饭,拎了水去了澡房,不一会出来去了他的房间,拿了衣服出来,又进了澡房,传来水滴声。
“额……”
这算什么意思?
不一会周二郎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,连胡须茬子都刮了,透着一股子清爽,直接去了凌娇的屋子,不知道跟三婶婆说了什么,三婶婆红着眼眶带了阿宝出来,还顺手关上了门。
“三婶婆?”周维新上前低唤。
“哎,二郎说阿娇会醒来的,咱们该干嘛就干嘛,他一个人守着阿娇就好!”三婶婆说着,朝周维新苦涩一笑,“回去吧,真有事我让阿甘来喊你!”
周维新见状,忙道,“行!”
便回家,在路上见到赵苗,听赵苗说了来意,“快回去吧,我瞧着不是那么严重!”
“真的?”
“真的假的我哪能看的出来,这不是安你的心,还有叫你准备东西的事儿赶紧给我烂在肚子里,别让二郎知道了,若他知道我们为阿娇准备后事,会生撕了我们的!”
赵苗吓了一跳,“这么严重?”
“刚刚你是没瞧见,二郎那样子,六神无主,失魂落魄的,这阿娇若是去了,二郎想要振作起来怕是难,除非阿娇有什么遗言留了下来!”
赵苗却感动的不得了,“二郎兄弟真是个重情义的!”
“说的我多无情寡义似得!”
赵苗失笑,推了一把周维新,“还吃上味了!”说着,旎了周维新一眼,“哼,要不是怕阿娇有啥事,你看我今晚怎么拾整你!”
“哎呀,我还真是怕死了呢!”
本就是少年夫妻,在没成亲之后便见过,赵苗长得也好看,周维新家家风正,本人又不是那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,感情一直很好。
周二郎看着床上的凌娇,以前住老屋的时候,他总是喜欢半夜三更偷看凌娇睡觉,那个见她睡得安稳,满心的愉悦,直恨不得自己是个有本事的,让她一生都这般无忧安稳。
可这会瞧着她,竟是满心的疼。
“阿娇……”
一说话,周二郎才发现自己哽咽的厉害,眼眶发涩,泪滚滚。
他其实心慌得厉害,也很害怕。
从没这么怕过。
他本来是一个小农民,一辈子都觉得自己就只能是个农民了,却因为阿娇的到来,他都变成一个有良田百亩的地主了。
可这些,周二郎明白,如果不是凌娇,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河里有鱼,更不会想到鱼能腌制鱼干,更不会想到他还能住这么好的屋子,与妹妹尽释前嫌。
“阿娇,你或许不信,我真是不能没有你,我每次说的那么有勇气,你真喜欢上别人,就放手那你走,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,我想见你,就算不能光明正大,也能偷偷摸摸看上一眼!”
可若人一旦死了,便再也见不到了。
“现在我才明白,那些话有多么的自欺欺人!”
心中也打定主意,只要凌娇醒来,以后再也不说放手了话了,再也不说了。
他会一辈子对她好,让她觉得这个世间再没人比他对她更好了,兴许,她就会只喜爱他一个人。
天快黑的时候,李本来买回来压惊药,把找的钱给了周玉,周玉挽留李本来吃饭,李本来摇头说要走,周玉包了几块糯米糕,让李本来带回去,送李本来出门。
她也只是客气话,并没真打算留李本来吃饭。
凌娇不好,二郎哥心灰意冷,什么都不关心,大哥又是个男人,阿宝还小,三婶婆年纪大,又不怎么管事,家里还有一个客人,这当家的任务便落在了周玉身上。
里里外外多多少少的事儿周玉都在拿捏,想着如果是凌娇应该怎么处理,再去找大哥商量,她势必要把这个家守好的,绝对不让嫂子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。
熬了压惊汤,周玉端着进了屋子,“二郎哥,嫂子的压惊汤好了!”
周二郎抬头,竟是眼眶通红,满脸泪水,周玉吓了一跳。
犹记得自己娘去的时候,大哥也哭了,但不是这个样子的。
或许那个时候他们都私心的觉得娘去了也就解脱了。
“放那里吧,我一会喂!”周二郎随手指了指边上的矮凳,凌娇花了心思在她这个房间的,蚊帐,被子,枕头,样样都挑她喜欢的。
“二郎哥,还是热着吃好,我先出去了,你记得喂嫂子喝!”周玉说完,出了屋子。
周二郎端了碗,拿调羹搅拌,吹了吹,才抱起凌娇,靠在自己怀中,只是凌娇怎么也喝不下去,还差点把药汁溢在她衣领上。
周二郎便想到那日喂闻人钰璃喝药的那个漏斗,只是家里没有,思绪片刻,“阿娇,我亲口喂你喝药,你放心,我不占你便宜,我保证!”
说完,小小的含了一口在嘴里,小口小口哺凌娇喝下,一碗压惊汤下来,周二郎脸红如血,心跳如鼓,虽满嘴苦涩,却在那苦涩中掺杂了太多甜,他并没有逾距,只是四唇相对,就已经让他乱了心神。
再不知今夕何夕。
凌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浑浑噩噩之中,毫无目的游荡,他只觉得前方有人在忧心呼唤,后面有人在呐喊,声声凄伤,让她在中间不知何去何从,该如何选择?
她忘记了一些事儿,却想不起是什么事儿?
前方之人在喊她娇娇。
凌娇想起,爸爸妈妈会喊她娇娇,她也一直是爸爸妈妈的娇娇女,家里不富裕,爸爸妈妈却待她极好,什么好的都给了她。
只是她连车坠入河中,早已经溺水死亡,她要怎么回去?
后方之人喊她阿娇,她记不得谁会这么喊她,同学,朋友?男朋友?
怎么会是男朋友呢,他嫌弃她保守,早就分手了。
凌娇讥讽一笑,其实除了一个好老公,好宝宝,其实她真的是什么都有的。
“阿娇……”
凌娇闻声看去,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走来,他身上的衣裳好旧,却洗的很干净,似乎还带着一股子皂角味,很纯粹的味道。
“阿娇,跟我回去吧,我们都舍不得你!”
凌娇蹙眉,“你?”
“阿娇,我是二郎啊,你仔细看看我?”
那男人说着,越来越近,却在不远处忽然跌倒了,似乎摔得很疼,而凌娇也看清楚他的脸,五官分明,很清瘦瞧着蛮憨厚的一个男人。
“你还好吗?”
“不太好!”
凌娇其实最同情弱者,见他似乎很疼,犹豫片刻走向他,蹲在他面前,“摔到哪里了?”
哪里晓得那个男人却死死抱住了她,“阿娇,我不会放你走了,以后再也不说会成全的话了,那种话只有在我不喜欢你的情况下才会说,阿娇,我喜欢你,很喜欢,你信我,我会对你好,一辈子都对你好,阿娇,你跟我回去吧!”
凌娇挣扎,可那男人却忽地抱起她死命往会跑,而那担忧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,后消失无声。
周二郎做了一个梦,一个似假还真的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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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,此爱至死不渝